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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家乡那片绿杏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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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家乡那片绿杏树
              
       说起我的家乡——马岚庄,在整个雁同地区可谓无人不晓,因为那句“马岚庄的韭菜小石口的蒜”流传甚广的民谣而大名鼎鼎。
       我是1975年离开马岚庄到外地工作,一晃已40多年。老了以后,思乡的愁绪象陈年老酒一样愈来愈浓。那田园牧歌的悠闲,那炊烟袅袅的清香……,在我心中久久荡漾。特别是那漫山遍野,一眼望不到边的满目青翠,忘不掉,回不去,更加让我心驰神往。
       我记忆中的马岚庄是个山青水秀、风景宜人的地方,和现在的模样不完全一样。那时的马岚庄,给我印象最深的不是韭菜,而是树多,各种各样的树,最多的又是杏树。房前院后,漫山遍野,到处都是杏树,数不清的树园子随着地势起伏,连绵不绝。远处望去,从翠微山下、马兰峪口,呈扇面状铺展开来,那是一片树的海洋。从外面看,一片绿色簇拥着,笼罩着,只见树木,不见房屋。当你不知不觉走到树林深处,忽然发现前面掩映在绿树丛中的房屋,隐隐约约的看不清楚,那树太密了,成群的小鸟在树上叽叽喳喳不停地叫着,这时耳边传来几声高亢的鸡鸣,偶尔还有大人和孩子的轻声呼唤,你才恍然明白,这里原来是一个村庄。
       这片郁郁葱葱的杏树,伴着我出生,伴着我长大。杏树长得很慢,它是什么时候栽种的,谁也不知道。从我记事起,那些杏树就已经那么大。最大的一棵树在离我家屋子不远的西面的一个园子里,那树那么高,抬头望不到顶,树身那么粗,得四五个大人才能合抱过来,它至少经历了有几百年。我喜欢杏树,杏树的造型很美,它既不像杨树那样只会直直的往高长,显得那么单调;也不像柳树那样随风摇摆飘曳不定,显得那么柔弱。杏树树干不很高,但树冠很大,像伞像蘑菇也像云,既婀娜多姿,又结实壮美。杏树的树杈枝桠长得比较舒缓,衔接过渡十分自然,大气而不失温柔,最适合小孩子们攀爬玩耍,因此也成了孩子们的最爱。
       家乡的杏树长得格外葱茏,格外茂盛,可能还得益于马峪山泉水的浇灌。马峪在村子西南,水流很大,常年不断,70%的水权归马岚庄使用。村庄四周,渠道如网,串连交织起一个又一个的杏树园子。杏树一般长在地埂上、水渠边,一排排,一行行,纵横交错。树底下不是种着大麦,就是种着韭菜。韭菜叶子嫩,怕暴晒,杏树用诺大的树冠庇荫着韭菜。
       马岚庄的韭菜所以出名,除了当地的水土外,还离不开杏树。离开了杏树的庇荫,韭菜就失去了独特的美味。马岚庄韭菜声名远扬,功不可没的杏树却鲜有人知,杏树多少年就这样无怨无悔,默默无闻地奉献着,守护着。
       我喜欢杏树,它能随着季节的变换,幻化出不同的风采,丰富着人们的享受。春天来了,和煦的春风拂过山冈,一个有风的早晨,当你一觉醒来,沁人的香味扑鼻而来,你猛然间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千树万树杏花开,雪白的杏花花团锦簇,像雪白的浪花,漫过了山坡,漫过了田野,漫过了整个村庄。你会不由自主地奔向那花海深处,太阳从树枝间洒了下来,蝴蝶和蜜蜂在花丛中上下翻飞,你在树底下倘徉徘徊,你使劲地闻,大口大口地吸。看着那一尘不染、雪白如洗的花朵,你想摘一朵,但又不忍心。薄如蝉翼的花瓣,在努力张开,到处弥漫着清新的花香——那是春风得意的味道。
       杏花的花期大约10天左右,这十来天,我们就这样沉浸在雪白的花海中,陶醉在芬芳的花香中,飘飘然,不知是在梦中,还是在醒着。到了夏天,杏儿透过浓绿的树叶,露出桔红色的笑脸,向人们昭示,吃杏的时候到了,一年一度的欢乐季开始了。每年第一次吃杏的时候,记得特别清楚。我们知道哪里有早熟杏,相约几个小伙伴,偷偷摘了满兜的杏儿,迫不及待地找个地方,顾不上擦洗就塞进嘴里。咬一口,满嘴汁液,甜丝丝,从嗓子眼直达心底,隐隐的还带着一点点的酸,甭提多美了。那时的杏儿往外卖的很少,生产队几乎天天分杏儿,家家户户大小箩筐堆得全是杏儿,各家都要搬亲戚朋友来吃杏儿。这个时候,整个村子都沸腾了。远近的亲戚们都来了,每家来的亲戚少的也有三五个,多的有十来个。走了一批,又来一批。街上到处都是人,熙熙攘攘,像城里赶庙会似的,异常热闹。大姑娘小媳妇打扮得花枝招展,穿得花花绿绿,结伴而行。年轻的小伙子们大饱眼福之后,躲在一边窃窃私语,评头品足。孩子们在人群中穿来穿去。最兴奋的还要数这些孩子们,来的亲戚多了,玩的小伙伴儿也多了,白天玩打仗,晚上捉迷藏,隔三差五还能吃上油糕。除了自家炸油糕外,隔壁邻居时不时给送来油糕。那时村里有个耍孩剧团,在周边很有名气,吃杏的时候,隔几天就要唱戏,尽管那几出戏不知看了多少遍,到时候剧场内还是人山人海。这样热闹的场景,每年夏天要持续两个多月。
       秋天的时候,杏树在谢尽繁华之际,又把家乡的秋色装点得绚丽多彩。都说香山的红叶最美,那不过是文人骚客的少见多怪,那是他们没有见过真正的杏树的叶子。香山红叶只有一种颜色,杏叶则不然,它会变幻出五光十色的色彩。随着气温的转凉,杏叶慢慢由绿色变为淡黄、金黄、桔黄、半红半黄,再由半红半黄变为淡红、火红、深红,最后才依依不舍地落去。
       每年到了深秋,家乡就成了一个五彩缤纷的世界,绿的、黄的、红的,一团团,一簇簇,错落其间。放眼望去,漫山遍野,层林尽染,美不胜收。你不知道这是在诗里还是画里。那是一个秋高气爽的下午,放学后我和小伙伴们迎着太阳到树园子里去放羊。太阳还是那么耀眼,阳光从杏树的枝叶之间照射下来,万道金光。杏叶黄的金光灿烂,红的像火一样,绿的含翠欲滴,美轮美奂。偶尔一阵微风,头上沙沙作响,飘下来几片叶子,正好落在你的手心,你的心一下子变得温柔起来,也不敢大口喘气,仿佛怕把这圣洁的美丽惊坏了似的。
       我喜欢杏树,杏树给我的童年带来了无限的欢乐。当你被不顺心的事情纠缠打扰,心情特别沮丧的时候,你就躲进树园子里。你随心所欲地漫步在林荫小道上,太阳暖暖地照着,天空蓝得像水洗过一样,飘着几朵懒懒的白云,杏树伸展着枝桠向你招手,麻雀和燕子不时从你旁边掠过,不多见的黄鹂和画眉在枝头婉转地歌唱,不经意间一股清澈的小溪从你的脚下潺潺流过……,一切是那么的怡然,是那么的安谧,你的心溢满了愉悦,烦恼和惆怅早已烟消云散,脚步陡然间变得轻快了许多。
       记得小时候,那是个温饱不足的年代,中午放学后经常碰上我妈饭还没做熟,等的饥肠咕噜的我特别难受。这时我就转身爬上我家屋前那颗大杏树,那颗树足有七八米高。我坐在高高的树杈上,房前院后一览无余。看着那家家户户屋顶上的缕缕炊烟,袅袅升起,远处不知谁家的狗在不停地叫着,近处有几只鸡在悠然自得,闲庭信步,不时咕咕的呼唤着同伴……,一切是那么的自然,那么的和谐,饥饿早已忘得一干二净。我妈几次叫我回家吃饭,我都不想从树上下来。我的童年就是在家乡这样的诗情画意中度过,夜晚在微风吹动树叶沙沙的响声中入睡,清晨在鸟儿清脆的叫声中醒来,无忧无虑,慢慢长大。
       这美好的一切在1971年那个萧瑟的初冬戛然而止。那时候我在离家十二里外的杏寨高中上学,一个周六的下午,我兴高采烈地往回家赶,走到离村子不远的地方,我突然惊呆了,我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漫山遍野的杏树一下子不见了,裸露在眼前的是从未见过的荒山秃岭,土墙土房和残垣断壁,像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太太,灰头土脸,那么苍老,那么难看。走进村里,大街小巷横七竖八躺满了被砍倒的杏树,一片狼藉。听父母说,杏树是在那个极“左”的“县领导”指挥下几天之内被砍光的。我家5口人分了近50棵树,全村3千多人,砍了大约3万棵树。杏树的罪名是影响了“以粮为纲”。那天夜里我失眠了,祖辈付出了多少代人的汗水和心血才形成如此规模的杏树林,一夜之间竟化为无有,杏树何罪之有。
       我恨那个“县领导”,我为无辜的杏树叫屈,欲哭无泪,心在不停地颤抖。在那个万马齐喑的年代,人们不敢怒也不敢言,杏树被砍光了,但粮食也没有长起来,人们仍在温饱线上挣扎。没有了那铺满山坡田野的杏树的滋润,大地顿时失去了生机,人们也没有了往日的笑颜和欢乐。高中毕业不久,我进县城参加了工作,再后来到省城上学、工作,很少回家。每年回家探望父母也是来去匆匆。
       改革开放以来,人们的生活水平提高了,但那片充满儿时欢乐的绿杏树已不复存在,繁华与美景已随风逝去,家乡和塞上高原的普通村落一样,平凡的毫无二致,它不再让人留恋。听说近年来,村里有不少人在努力栽种杏树,想恢复昔日的面貌。但谈何容易,杏树长得很慢,这不是一代两代人能够完成的,它需要多少代人甚至几百年的不懈努力。但愿那片久违的绿色能够早日再现!( 杨 培 岳)
 
评《难忘家乡那片绿杏树》
                
       这篇散文是原省人社厅领导杨培岳2016年3月写下的,8年过去了,这篇散文的乡土气息仍然散发杏儿香味,浸润着我的心扉。上世纪八十年代,我去省委办公厅同学那认识培岳先生的,因为是应县人,又是同龄,加上他弟弟1979曾考上我们山西农机校,于是印象更深了。因而我带着崇敬的心情,一口气读完《难忘家乡那片绿杏树》。
       培岳先生通过童年的回忆,用心用情记忆了家乡的杏树,通过杏树春天嫩叶吐绿,开花结果,花开花谢,到秋天树叶变黄变红,而后象天女散花,给大地铺上金色的绒毯,一幅天然美丽的画卷呈现在人们眼帘。
       在描写杏熟后,生产队隔三差五分杏的场景,家家户户的亲戚分享果实的画面,村里还搭台唱戏的火热生活,不由地想起鲁迅先生《社戏》一文。这篇散文和鲁迅先生文章一样,有着异曲同工的意义。作者通过少年伙伴放学后,上树摘杏饱食一顿,月下归家等情节的描写,展示了“我”童年时期在马岚庄村的一段天真烂漫、童趣盎然的文化生活经历,也刻画了一群农家少年的形象,展现了劳动人民淳朴、善良、友爱、无私的美好品德。表达了作者对少年时代生活的怀念,特别是对家乡诚挚情谊的眷念。
       这篇写的非常细腻,写的感情充沛,写出对家乡的留恋,也写出对青山绿水向往和思念。特别写到那3万棵杏树,在极左的年代,被那个“县领导”下令,一夜间全部砍光,杏树何罪之有。“我恨那个县领导,我为无辜的杏树叫屈,欲哭无泪,心在不停地颤抖。在那个万马齐喑的年代,人们不敢怒也不敢言,杏树被砍光了,但粮食也没有长起来,人们仍在温饱线上挣扎, 从此,没有了那铺满山坡田野的杏树的滋润,大地顿时失去了生机,人们也没有了往日的笑颜和欢乐”。我与作者有同感,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他不仅是砍断了几十年乡亲们用汗水浇灌成材的杏树,还伤透了一代又一代人的心。
       所以作者结尾多么地期盼着家乡好,期盼家乡再变回那颗璀璨的明珠,恢复它的原来自然生态之美,回归其独特温馨的时候,让家乡的美永远留在人们心中……(朔州市老促会副会长兼秘书长  魏友夫 )
魏友夫书法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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