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兰故事》连载（第三十九、四十集）

胡兰故事

（三十九）铲除“狗村长”

1946年12月21日的傍晚，天色开始暗了下来，天空纷纷扬扬地飘起了雪花。
此刻，陈德照、孟如玉和吴万金等武工队队员们正急急地从北齐村出发直奔云周西村。今晚，他们将执行一项秘密任务——处死“狗村长”。
“狗村长”，姓石，叫石佩怀，小名石大成，是云周西村的伪村长，过去还给八路军做过些工作，现在却打起了国民党反动派的招牌，接受了阎政权大象镇乡长的任命，成为一条忠实的走狗。石佩怀极其效忠敌人，倚仗阎锡山的反动势力在村里横行霸道，替敌人派粮派款，还搜查我方干部，威逼革命家属。有一次，为了讨好敌人，他威胁群众说：“三天内，必须把粮食交给国军，不然，别怪我石佩怀不客气。”石佩怀这条走狗成了扎在云周西群众背上的一根芒刺，也成为我们党开展工作的一个绊脚石，为此，群众恨之入骨，都骂他是“狗村长”。
对于石佩怀的罪恶行径，刘胡兰曾通过我方交通员把情况向区长陈德照作过汇报，也曾派我方秘密村长白裕河等人上报区里，要求除掉这个地头蛇。很快，陈德照就此事向县长许光远做了汇报。许县长作出指示：“对这种死心塌地的走狗必须坚决镇压，以打击敌人的嚣张气焰。”就这样，铲除石佩怀这项重要的任务被交到了陈德照手中。
但是，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下，要想铲除石佩怀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儿。距离云周西村不远的大象据点就驻扎着敌人，一旦打草惊蛇，这家伙跑进据点，溜之大吉，可就麻烦了！所以，此次行动必须周密布署，确保万无一失。
接到任务那天，陈德照联系了县大队一连副连长孟如玉和吴万金等人，他们连夜赶回云周西村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刘胡兰，并秘密研究了行动计划。行动时间就定在了12月21日晚八点。
布置好工作后，当夜，陈德照等武工队员离开了云周西村。临行前，陈德照再三叮嘱刘胡兰：“行动当天，你一定要侦察好石佩怀的行踪，绝对保密，只能你一个人知道，绝不能走漏一点儿风声。”
“你放心，陈区长，我保证完成任务！”刘胡兰坚定地保证。
现在，马上就要行动了，不知道胡兰子那边情况怎么样，一路上，陈德照不免有些担心。
紧跑慢赶，武工队员们来到云周西村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安排好警戒后，陈德照、孟如玉等人见到了刘胡兰。
“你们快去吧，今天下午，石佩怀才从大象开会回来，现正在家吃饭呢。”刘胡兰以借东西为由到石佩怀家侦察过，她还要求留下来放哨。
陈德照不放心地说：“行吗？要不再留一人吧！”
“不用啦！我一个人在这里不会引起注意，你们快去吧！”说着，刘胡兰把头上的毛巾用劲儿箍了箍，搓了搓冻红的手。
事不宜迟，马上行动！陈德照带领孟如玉、吴万金等人迅速向石佩怀家摸去。
此刻，天已经很黑了，雪还在纷纷扬扬地下着。白色恐怖笼罩的日子里，大多数人家早已关门闭户，村子里一片寂静，只有他们急促而密集的脚步声隐隐传来。
石佩怀家的大门也已经关上了，只能翻墙入院。身手敏捷的孟如玉一跃上墙翻身进了院子，然后轻轻地拉开了门栓，大门开了。
屋里还亮着灯，这时的石佩怀刚刚抽完烟，正躺在炕上准备睡觉，他哪里知道，这支烟竟会是他人生的最后一支。当孟如玉破门而入的一刹那，这个平时耀武扬威的“狗村长”，竟然吓得说话都结巴了。
孟如玉严肃地对他说道：“陈区长叫你出去一趟，有话和你说。”
“有话说吧，不用出去了。”心虚的石佩怀磨磨蹭蹭的就是不愿意下炕，可是，眼前这黑洞洞的枪口肯定是不会同意的，虽然害怕，他还是很不情愿地出了门。
一看石佩怀走出来了，陈德照一声令下，武工队员们一拥而上，三下五除二就把这个“狗村长”绑了个结结实实。
石佩怀被带到了去往大象镇的路口，陈德照宣布了他的罪行，然后，斩钉截铁地说：“我今天代表人民政府对你就地处决！”
石佩怀这辈子都不会想到，这个不为人知的雪夜竟会是自己命归西天的日子。
处决了“狗村长”，陈德照等人要原路返回了，刘胡兰目送着陈区长他们渐渐消失在了雪夜中。
按捺着兴奋，刘胡兰悄悄地回到了家，此时已是凌晨了，爹爹刘景谦听到了动静，问道：“这么晚了，干啥去来？”
干啥？这是秘密，就算是老爹也不能说，胡兰子机智地回了句：“上茅房。”
刘景谦哪能想得到，就在刚才，自己闺女又干了一件大事儿！
“狗村长”被八路军干掉了！一大早，消息就像长了翅膀，很快传遍了云周西村，大家都在为铲除一大害而欢欣鼓舞。但是，石佩怀的同类，那些周边村的伪村长们却坐卧不安了：这哪是杀鸡给猴看啊，明摆着是宰猴给猴瞧！往后，这昧良心的事儿还是不做为好。
还算聪明，悬崖勤马，回头是岸！（马红梅）

（四十）英勇就义

1947年1月12日的清晨，凛冽的寒风吹过，地面的积雪不时地被肆意扬起，又随风散去。
刘胡兰从外面回来了，一进门，就高兴地说：“爹，妈，我准备今天走啦！和金仙到北齐村找陈区长上西山去。”
就在昨天，陈德照给刘胡兰带来了上级指示，组织上决定让她和武金仙立刻转移上山。他们约定在北齐村安常厚家接头，时间就定在今天。
这两天，因为金仙妈外出，胡兰子一直住在金仙家，她把陈区长传达的指示告诉了金仙，金仙也同意上山。就这样，两人分手，各自准备。
“你赶快走吧！这年头儿，兵荒马乱的，你在家里呆一天，家里人就跟着你提心吊胆一天。”一听胡兰子要上山了，刘景谦和胡文秀提着的心才落了肚，这可是他们最挂心的事儿了。前几天，阎军一营二连连长许德胜带人将石三槐、石六儿等人抓到了大象镇据点，一家人都替胡兰子担心，现在，只要一上山，闺女就安全了。
刘胡兰换上了干净的罩衣，准备洗两件衣服，刘景谦还特意去井台挑来了两担水，胡文秀忙着给闺女收拾东西，一切都是那么得温馨。
突然，门外响起了锣声，由远而近，庙倌郭三儿的吆喝声隐隐地传来：“……一家只留一个人看门，留下两个的按私通八路办理——”这是什么情况啊？爱兰子急忙跑到门外去探听。
原来，盘踞在大象镇的许德胜、张全宝带着兵力和“奋斗复仇自卫队”又来突袭了，机枪连连长李国卿带领一百多人封锁了云周西的各个路口，整个村子已经被包围了。庙倌鸣锣，是要召集全村的人到村南观音庙前开会去。
这可怎么办？送胡兰子出村，已经来不及了，藏又没处可藏。
“妈，我金钟嫂刚生孩子不几天，要不，我到她家躲躲吧。”
“哦，这办法行，有生人问你，就说是伺候坐月子的。”胡文秀叮嘱着，让刘胡兰从西墙破处去到了金钟家。
不多时，敌人进村了，门外的脚步声开始杂乱起来。锣声一声紧似一声，胡文秀、刘景谦带着爱兰子也向大庙走去。
庙前，已经聚集了不少乡亲们，谁也不敢高声说话。四周岗哨林立，架着几挺机枪，不时有敌人出入大庙。
胡文秀心想：幸亏胡兰子没有来，要来了，怕是……，正想着，突然，她觉得自己的衣角被谁拽了一下，一回头，竟是胡兰子！
原来，刘胡兰去了金钟嫂家，可那里已经躲了好几个人，她担心连累嫂子一家，所以就出来了。
胡文秀让胡兰子站在自己身后，尽量挡着她一点儿。不料，一个复仇队队员还是发现了刘胡兰，他挤进人群，对刘胡兰说了些什么就急急地走了。
刘胡兰悄悄告诉胡文秀：“妈，那人说，名单上有我的名字，一会儿叫我，让我把知道的都说了，不说今天过不去。”
这时的刘胡兰似乎已经意识到什么，她从身上掏出了一个手绢和一只万金油盒，又从手上摘下了戒指，把它们整理好，郑重地放到了胡文秀手中。这手绢，是夏天她调到区上时妈妈亲手给缝的；万金油，是她参加工作后身上常带的东西，困了就用来提神的，用完了也没舍得扔掉；戒指是奶奶临走时留给她的纪念。
庙里冲出来几个敌人，挤进人群，直奔刘胡兰而来，当他们伸手要抓时，刘胡兰厉声说道：“我自己会走！”说完，她平静地回头望了望妈妈，便扭身向观音庙走去。
刘胡兰被捕了。
在观音庙的西厢房里，大胡子张全宝对刘胡兰开始了审讯。
“你叫个胡兰子？”
“我就是刘胡兰。”
“你村的村长是谁杀的？”
“不知道！”
“你给八路军做过些什么工作？”
“我什么都做过！”
听着刘胡兰的回答，大胡子越来越生气：“现在有人供出你是共产党！”
“说我是共产党，我就是共产党！”
“你们村里还有谁是共产党？”
“就我一个！”
大胡子压了压火气，强堆起一脸奸笑，说道：“自白，可就是自救，你自白了，我给你一份好土地。”
“哼！你给我个金人我也不自白！”
这下，大胡子发怒了，敲桌子喊道：“你小小的年纪好嘴硬啊！你就不怕死？”
“怕死不当共产党！”
“你就不怕可惜了你十几岁的年纪？”
“要杀就杀，要砍就砍，再过十几年还是这个样！”
刘胡兰如此刚烈，这是大胡子万万没想到的，但他还是不肯相信，继续诱惑道：“如果你今天跟我们回大象镇，可以不杀你。”
“不去！”
刘胡兰的回答斩钉截铁！让大胡子非常失望，诱降，根本不可能了。他气到了极点，敲着桌子歇斯底里地喊道：“来人，给我绑出去，铡了！”
听到命令，几个匪军一拥而上把刘胡兰绑了起来。
刘胡兰被带到了大庙前，石三槐等六人也已经被绑在那里。他们的面前，摆放着三口锋利的铡刀和数十根杨柳木棒，周围站满了岗哨，空气中笼罩着恐怖和愤恨。
台上，大胡子张全宝宣布了刘胡兰等七人所谓的“罪状”后，向群众们问道：“这七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
“好人！”“好人！”接二连三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敌人慌了，立刻把机枪瞄向人群，叫着，骂着，强迫着群众不准再讲一句话。
凶残的敌人开始施刑了。石三槐第一个被拉了出来，话还没说完，就被石五则一棍子打倒在地，接着，张生儿等人把石三槐拖到了铡刀下……
刀刃卷了，鲜血染红了地面。
“换上铡刀再铡！”许德胜高喊着。
随着木棍声、铡刀声响起，石六儿、石世辉、张年成、刘树山、陈树荣，一个个倒下了。
浸满鲜血的铡刀旁，只剩下刘胡兰一个人了，此时的她，亲眼看着同志们一个个倒下，早已是满腔怒火。
大胡子指着现场，趁机威胁着刘胡兰：“你怕不怕？自白不自白？”
“我死也不屈服，决不投降！”刘胡兰愤怒地瞪着大胡子，大声喝道：“我咋个死法？”
大胡子彻底绝望了，恶狠狠地说道：“一个样！”
人群开始骚动了，大胡子命令把机枪瞄准人群：“把这个‘小延安’的人全部扫光！不差这个村子！”
“住手！我一个人死，不准伤害全村群众！”刘胡兰说完，昂起头挺起胸，深情地望向四周的乡亲们，眼神里满是不舍，早已泪流满面的乡亲们不忍再抬头……
寒风，吹起了胡兰子的头发，她从容地走向了铡刀……
人们永远记住了这一天，1947年1月12日。
人们也永远记住了这样一个名字——刘胡兰。
1947年8月1日，中共中央晋绥分局追认刘胡兰烈士为中共正式党员。同年，毛主席为刘胡兰亲笔题词：生的伟大，死的光荣！（马红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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