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 浏览: 次 责任编辑: 红色山西网
清明前的“苜蓿芽”
昨天晨练,遇到市委小区的一位中年妇女,手里拿着一大把苜蓿,问我们你们认得认不得这是啥?对我们从农村出来的这一辈人,我和同伴不约而同地都说出它的名——苜蓿,我对它太熟悉了。
苜蓿原本是豆科、属多年生的宿根草本植物,有人工种植的成片草地,也有生长在田边、路旁、草地、河岸及沟谷等地野苜蓿。它的茎直立、丛生或匍匐,属四棱形多分枝生长。它长大后的托叶较大,卵状披针形,小叶片像倒卵状的椭圆形,开得紫色花,花熟后是棕褐色,苜蓿种子小而平滑,是黄色或棕色。
70年代我们邻村贾寨在桑干河岸北滩大片种植苜蓿,它是很有营养价值的饲料与牧草。苜蓿生命力很强,但还是喜水作物,清明前的苜蓿从宿根处发出嫩嫩的绿黄芽,刚顶出土来像襁褓中的婴儿细嫩的皮肤,这时的苜蓿幼苗最好吃。可是如过早地拔了,对这株苜蓿破坏度可大了,如再发出来就影响它的生长周期了。苜蓿夏秋两季可分割两次,秋季的苜蓿水滋滋地一股草腥味就不能吃了。苜蓿有长叶的,也有椭圆叶的,一般长叶苜蓿味美无毒可食用,而椭圆叶苜蓿有些吸艾艾的味不能吃。长叶苜蓿烩山蛋丝丝有些鸡肉味,是早春上好的莱,与早春苦菜芽可媲美。只不过是一种味略苦而爽口,一种味鲜美而香甜。
记得20世纪70年代,我初中毕业后,因家穷去不了应县上高中,就跟上大人劳动了。家里劳力少,属缺粮户,因跟工粮分得少,只能分定量的口粮。每年春季就缺粮食了。我妈为匀开接住下个月生产队给分的玉米,就蒸一笼玉米窝窝,蒸一笼菜蛋蛋。二姐和我劳动,早上一人可吃一个玉米窝窝,弟妹只给吃半个玉米窝窝。菜蛋蛋主要是玉米面和苦菜,有时还和白眉眉菜,而山蛋丝丝烩苜蓿却是最好的菜了。
每当苜蓿长出嫩芽芽,我们村的小家伙们就起早贪黑地去河湾,以挑苦菜名去拔苜蓿,那时贾寨村有看护苜蓿的人不让随便拔。
1972年清明前的一个下午,我和秦月做伴去挑苦菜,可挑苦菜一时半会儿挑不满筐子,下午快5点多啦,我们俩悄悄地从桑干河北岸爬到苜蓿地,想拔点苜蓿回家,正当我们全身贯注地刨开土拔苜蓿芽时,突然发现远处在贾寨下乡的雁北地区杨树局下放干部吴明松追过来,我们俩急忙跳下河岸向西跑去,心想只要跑过河,他就不追了,那时桑干河常年有水,下面也不知有没有淤泥滩,不敢贸然涉水过河,只能顺着河岸向西跑。
真的没想到他一直不放过,他是三十多岁成年人,穿着一身蓝运动服和我们十五、六岁孩子一起进行着一场马拉松大赛。
由于河岸险要,我们在岸下跑,他在岸上捉不住我们,跑到岸底的时候,他下岸了,可我们又爬上岸,他在岸下遇到了水,又找不到上岸地方,等他上岸后,我们又跑到岸下。当他下了岸,我们又上岸,从树林一直跑到薛家营村南口。离村不到两里地时,我们发现他仍穷追不放,也许一路岸上岸下追,惹恼了这个下放干部,他越是想抓我们越是抓不住。我俩进了村后说好分开跑,他只能追一个人。
这时秦月向东街跑去,而我向西街跑去,当我跑到街西村口,突然发现砖窑旁有四五个孩子在玩,于是我灵机一动,朝这伙孩子们跑去,因我拿着筐子和刀,赶忙钻进高粱秆帘子苫的砖土坯里。
这时天已渐渐黑下来,那些玩的孩子们都回了家,我看到吴明松在砖场转了几圈走了。我怕他还等在路口,一直不敢出来,待到天完全黑了,我才从高粱秆帘下灰头灰脸地爬出来。
这天没有月亮,只能看到天空闪闪发光的星星。我那伙伴秦月分开也不知道从哪走了。于是,我便硬着头皮顺薛家营回曹娘村小路往回走。途中路过一片树林,此时我感到很害怕,突然又听到猫头鹰叫声,伴随着怪怪的呱呱叫声和风吹着树头的哗哗响声,我头皮麻沙沙的,头发似乎也站起来了,满身鸡皮疙瘩,毛骨悚然。腿软的跌跟呛头的,吓得不由自主地深一脚浅一脚又跑起来。那时薛家营水库还没修起,过了树林还要过洪溢渠,这个大渠两边土梁很高,这面看不到那面,只有中间一条车道,渠里有长流水,可水也不深,我顺着车道脱了鞋挽起腿,小心翼翼地过了渠,过了渠东梁,已远远看到我们村的灯光了,这才壮着胆子,顺着放牛道往村里跑,当进了村后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回了家,秦月已在我家,我妈吓得早已惊惶失措了。秦月笑着说:“我说没事,一会儿就会回来的”。秦月比我早回了个把小时,因我们分开时,吴明松追着我来的,所以秦月径直一路回村了。这时已晚上十点半了,我实在饿得不行,我妈给我留了两个玉米窝窝头和两碗玉米糊糊,我狼吞虎咽地几口就下了肚。
现在,我还经常做着噩梦,挖苜蓿挑苦菜时被人追,追得两条腿怎么也迈不开,惊出一身冷汗,心儿亮堂堂地醒了。
这似乎是白居易那首池下诗的真实情景再现……“小娃撑小艇,偷采白莲回。不解藏踪迹,浮萍一道开。”(魏友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