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兰故事》连载（第七、八集）

胡兰故事

（七）偷学纺线

童年，应该是无忧的，多彩的，可在富兰子的记忆里，童年就是陪着奶奶纺线线。炕头上，油灯下，摇晃着奶奶的身影，摇啊摇啊，纺啊纺啊，嗡嗡嗡的纺车声伴着她整个童年。奶奶手中线，家人身上衣，她用手中的线撑起了这个家。富兰子甚至觉得，奶奶那头白发就是纺线纺白的。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在家庭的影响和教育下，富兰子继承了中国农民勤劳朴实的优良传统，她爱劳动、肯学习、勤钻研。每当奶奶纺线的时候，勤快的富兰子从来不会闲着，她会帮着打下手：搓棉卷、拐线线，但是，随着她一天天的长大，这些活儿对她来说，也太简单了，她想换个有挑战性的活计，干嘛去啊？当然是纺线了！
是的，纺线！
奶奶纺线的样子，太好玩了！旋转的纺车，嗡嗡地唱着歌，随着这嗡嗡的节奏，只见奶奶左手拿着一条棉卷，右手转动着车轮把，棉卷被慢慢地向后拉长，再慢慢拉高，被拉长的细线缠在了线轮上。一拉一转，两手默契配合着，很快地，一把棉卷就变身为细细的长长的棉线。奶奶不愧是纺线的高手，她纺的线那是又细又匀又长，谁不夸好啊！富兰子早就想跟着奶奶学上一招了，可是，奶奶就是不同意。
“富兰子，你年龄还小哩，这可不是你们孩子家耍的，糟蹋了棉花不说，闹坏了纺车，奶奶也不能纺了。”这么重要的营生，奶奶哪能轻易答应？
看来，这纺线也就是想想的事儿了，那纺车是全家吃饭的家伙，是奶奶的心肝宝贝，谁要敢动，门儿都没有！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明着不让纺，那就暗里偷着学呗。依着富兰子要强的性格，只要是她思谋着要做的事，就一定要做到，哪怕撞了南墙。
那天，奶奶出门办事去了，她的宝贝纺车就静静地躺在炕头上，架子上还绕着没有纺完的线，仿佛就是专门给富兰子留着的。这是一个多好的机会啊！不抓，岂不是浪费！上！二话没说，富兰子抓起纺车把子，学着奶奶的样子，嗡嗡嗡地纺了起来。
真是奇了怪了，原想着很简单很容易的事儿，在自己手里却变得顾此失彼了，一会儿棉卷拧成了绳，一会儿棉纱打成了结，两只手怎么也协调不好。富兰子这时候才感到：这纺线真是个技术含量高的活儿啊！搓棉卷真没得比。就在她手忙脚乱的时候，门外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坏了，肯定是奶奶回来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情急之下，富兰子转身一跃跳下了炕，一个箭步藏到了隔壁屋里，这也叫大丈夫能屈能伸吧。其实，说是藏，她的心还是跳得突突的，毕竟是闯了祸，这骂，只能乖乖地等着接吧。
“这是谁干的？绞得疙疙瘩瘩的，像什么话呀！”果不其然，奶奶发怒了，边收拾着摊子边不停地数落着。
可任凭石三奴说什么，这时的富兰子只是藏着，默不作声，她知道，奶奶这火儿迟早是会降温的，躲一时算一时。一顿数落后，终于，奶奶的气总算消了，富兰子这才走了出来。
其实，石三奴一看纺车那摊子，心里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了，那嘴上数落的话，就是故意说给富兰子听的。
索性已经摊牌了，不如趁热打铁。富兰子恳求地说：“奶奶，这是我纺的，我不会才弄成这样，要不，你教我吧？”
教你？还嫌不够闯祸啊！甭想！起初石三奴板着脸没答应，可架不住富兰子的死皮赖脸。毕竟是学手艺长见识，也罢，看着孙女实在想学的样子，石三奴的心软了。
都说，兴趣是最好的老师，也是最好的动力。从那以后，富兰子便整天跟着奶奶开始了学纺线。炕头上，手把手的祖孙俩，一个认真地教，一个虚心地学。纺得好的时候，俩人还不忘哼唱一首当时流行的民歌《交城山》：
交城的山来，交城的水，
不浇那个交城，浇了文水。
交城的山里没有好茶饭，
只有莜面栲栳栳，
还有那山药蛋，
……
再苦的日子，也要有一颗开花的心，常年的劳作从未磨灭祖孙俩向往美好生活的信念。
纺啊纺，摇啊摇，慢慢地，富兰子“出师”了，后来，还成了一位纺线能手。十三岁那年，县里号召妇女开展大生产，纺线支援前线，她除了领导妇女纺纱外，光她自己一个人，每天就能纺四两线，而且纺得又匀又细又光。
对于富兰子的这个功力，有人称赞说：这个富兰子呀，咋就这么能干呢？
这，还用问嘛！（马红梅）

（八）“做军鞋”游戏

纷乱的战争年月里，玩游戏也算是件奢侈的事儿了，没有想要的玩具，没有娱乐的场地，你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但这些似乎并不影响孩子们的游戏兴致，一有机会，就聚在一起来一场说玩就玩的游戏，而且还是挖着脑子翻着花样地玩。
这天，玉兰子家格外热闹，富兰子等一大帮小伙伴们又开始了游戏环节。
玉兰子，姓陈，是陈德照的妹妹，比富兰子小两岁，俩人都是从小没了娘，同病相怜的境遇让她俩惺惺相惜，经常在一起说些心里话，算是一对铁杆儿闺蜜。
和富兰子要好的，还有金仙。俩人由于年龄都差不多，性格相投，所以经常在一块儿玩耍，一起听刘芳等抗日干部们讲故事，学唱革命歌曲，共同的兴趣爱好让这些小伙伴们之间的感情变得更加亲密了。
游戏，可以实现许多在现实生活中不能满足的愿望。富兰子她们这回玩的正是来自她们内心的愿望，不是抓石子，也不是跳圈圈，更不是拍皮球，而是“做军鞋”。
都说，模仿是最好的学习，云周西村妇女们支前抗日，经常是人人纺线织布，赶做军鞋，这样的场景素材随处可见。在和抗日工作人员接触的日子里，干部们说的话，做的事，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在潜移默化中影响着富兰子和她的小伙伴们，她们自然对这些为革命做事的干部们充满了羡慕、敬佩和向往，一些干部就成为孩子们争先效仿的对象，吕雪梅就是其中一个。
吕雪梅，是当时文水县抗联干部，在云周西村负责妇女工作。富兰子一直向往着革命，在她眼里，这位高高大大的女干部说话做事，那是雷厉风行，太了不起了！就连平常做游戏也不忘让“吕雪梅”的形象融入到角色中。
现在，小伙伴们就地取材，自编自导，一出“做军鞋”的游戏马上就要闪亮登场了！
只见富兰子往炕头上一站，学着吕雪梅的样子，说：“老乡们，八路军在前方打了胜仗，为了叫他们多杀鬼子，咱们妇女应该给八路军做军鞋，支援他们打胜仗。大家说，行吗？”
“行！”扮演妇女和群众的玉兰子、金仙等几个姑娘高声地答应着，却也憋不住地偷偷笑着，这富兰子学得还真像！
别看富兰子年龄不是最大的，在这群小伙伴里，数她聪明大胆又能干，平时挑菜、拾柴，都比其他人多，跳格格、抓石子什么的，也总是常胜将军，而且说话做事都在理儿，所以，有什么事儿，小伙伴们都愿意听她的。要玩这种高级游戏，这当干部的角色，当然非她莫属了。
现在，一听“吕雪梅”发出了任务指令，扮演“群众们”的孩子们纷纷拿着手里的纸片儿，开始纳鞋底，上鞋帮，像模像样地模仿着大人们的样子做起了“军鞋”。正做得起劲儿，“吕雪梅”忽然从门外跑了进来，跳到了炕头，对着“群众们”说：“不好了，乡亲们，日本鬼子来了，快把军鞋藏起来！”
听到命令的“群众们”迅速开始四处藏“军鞋”，墙角里，炕席下，灶台里，都成了藏鞋的好地方。大家很认真地藏好鞋，然后装出一副很淡定的样子。
这时，只听“砰”的一声，门被踢开了，几个装扮成日本鬼子的孩子凶神恶煞地闯了进来，朝着“群众们”大声喊到：“军鞋的藏到哪里去了？快快地拿出来，不然这个地明白？”“日本鬼子”一边说着一边挥起了手里的棍子，比划着打人的姿势。
“要鞋没有，要打就打。”“吕雪梅”和“群众们”齐声喊道，拒不交鞋。“鬼子们”开始四处搜查，却一无所获，无奈的他们只好灰溜溜地走了。看着“鬼子们”出了门，“群众们”赶紧拿出军鞋交给了“吕雪梅”。这时，富兰子继续学着吕雪梅的语气说道：“老乡们，咱村完成了‘做军鞋’任务，赶明儿就把鞋送给八路军，让他们穿上，多打胜仗！”
哈哈哈！没等富兰子说完，大家伙就都跳戏了，忍不住地笑了起来！好开心啊！
简单的“做军鞋”游戏，藏着孩子们多少愿望和向往啊！战争年月里的她们，玩的不是游戏，更多的是一种情怀，一种对革命的热爱。（马红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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