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兰故事》连载（第五、六集）

胡兰故事

（五）骑车惹的祸

对每个骑车的人来说，第一次学车的经历总是很难忘的，其实，很少有人知道，儿时的刘富兰也曾学过车，却因车惹祸。
1939年的夏天，刘富兰和金仙、玉兰子、王爱凤、陈二则等一帮小伙伴又聚在一块儿玩耍。玩，是人的天性，更何况是孩子们，即使是在战事纷乱的年月，他们也不忘见缝插针地释放童真，找寻快乐，玩打仗、捉迷藏、抓石子、跳格子，简单的游戏中享受难得的快乐，把这份记忆写进了他们的童年。
既然是玩，就要玩得有创意，这才足够有趣，足够尽兴。可是，好多游戏都玩腻了，新鲜感早没了，玩什么呢？
“要不，我们学骑自行车吧？”王爱凤脑洞大开地提出了一个建议。
要知道，当时，金仙家院里的东棚下就放着几辆自行车，这些车是陈德照等党员们活动的交通工具。因为经常接头见面，这里自然就成了“地下停车处”。车子，虽然都是些笨重的老式车，但这种不耗油不费电，全凭“自力更生”的自行车，快捷，隐蔽，对路况要求不高，也曾在战争年代大显身手，立过汗马功劳。
平时，陈德照等人骑着自行车，飞一般地忽去忽来，简直酷毙了！每当看到这样的情景，孩子们那个羡慕啊！骑车的感觉，不用说，肯定好玩儿！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现在，车子就在眼前，骑呢？骑呢？还是骑呢？四、五双眼睛你看看我，我瞧瞧你，谁都没有说话，但流露出的眼神都很确认一个字：骑！
人心齐，泰山也能移。车子，被大伙儿同心协力偷偷地推到了村北的一处空场上。由于都没有骑过，都是第一次骑，谁都想先跃跃欲试，但按照公平原则，还是挨个儿轮流骑，你骑了，我推，我推了，你扶。笑着，骑着，推着，跑着，一辆自行车满足了孩子们的所有好奇，全然忘了，这车，可是瞒着主人偷出来的。
有句老话说得好，叫乐极生悲，这回还真应验了。这不，有人骑的时候，一不小心，连人带车摔了个嘴啃泥。人倒是没事儿，这车可就倒霉了，粗壮的前叉竟然给压弯了。这下糟了，这么贵重的东西被损坏，怎么交待啊？
还是那四、五双眼睛，依然是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都没有吭声，但这次的眼神里却满是惊恐，那么得不知所措，先前嘻嘻哈哈说说笑笑的嘴巴，此刻都成了哑炮。
终于，有人打破了沉默，说：“咱们把车子偷偷放回去算了。”
“不行，咱们偷偷拿了人家的车子，现在骑坏了，应该告诉人家。”富兰子并不同意这个做法。
话虽这么说，可谁敢去？又是一阵沉默。
见大家又不说话，富兰子就自告奋勇地说：“我来吧，我在前头推车子，大家在一边走着就行了。”
有人领头，剩下的不同意也没辙了，只好硬着头皮跟在富兰子后面走了。
路，离金仙家越来越近了，大家原本胆怯的脚步也自然越来越慢了，终于，走到村十字路口的水井旁时，都不约而同地站住了。谁都无法预知，接下来，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样的惩罚。
走在前面的富兰子见状，也停下了脚步。其实，她心里也在担心，毕竟做了错事，可是，她想起了爹爹刘景谦讲过的话，做人要诚实，知错就改也是好孩子。于是，她说：“咱们把车子给人家送了，赔个不是就行了，在这儿站着不走，人们看见了多不好。”别看富兰子年纪小，可她在小伙伴中间还是很有威望的。她的这话给大家伙壮了壮胆，于是，这支打了败仗一样的队伍继续慢吞吞地向金仙家方向挪着。
车子最终被送回了金仙家，怎么那么巧，偏偏刚刚开完会的干部们正好在院里坐着。好吧，既然无处躲藏，就直面人生吧，四五个小脑袋低垂着，等着一场猛烈暴风“语”的来临。
不愧是人小鬼大，没等干部们的暴风“语”降临，富兰子先说话了：“我们没有征得允许，就把车子推走了，现在还骑坏了，要不，我们给你们修吧，以后保证不拿了。”
富兰子一副很认真的小大人样儿，把干部们都逗乐了，他们非但没有训斥，还表扬她勇于承认错误，知错就改。是啊，谁还能责怪这样一个诚实又有担当的孩子呢！
这次事件让富兰子更加懂得，人不仅要诚实，更要有担当。（马红梅）

（六）勇“斗”奶奶

听说过斗地主，斗土豪，但孙子“斗”奶奶的事儿，恐怕没人听说过吧，但，这奇葩事儿还真就发生了，故事的主角儿不是别人，就是咱们的富兰子和她的奶奶石三奴。
这天，是敬奉神灵的日子，像往常一样，神龛前，石三奴又点上了香，双膝跪地，双手合十，紧闭双目，毕恭毕敬，嘴里絮絮叨叨念念有词，全然是一副虔诚之至的样子。
突然，不知从哪儿传来了一个声音：烧上三炷香，点上照尸灯，头不抬，眼不睁，好像活死人，好像活—死—人！
哎，这声儿咋就这么熟？好像是富兰子啊!石三奴定了定神，睁开眼睛，一瞧，果然是！只见不远处，富兰子正一边看着自己，一边挑衅地继续唱着：“头不抬，眼不睁，好像活死人！”
好你个小祖宗，反了天了！看我不收拾你！石三奴气得腾地站起来，也顾不得祷告了，拿起拐杖就满院地追打富兰子。
这下，院儿里可就红火了，一双大脚在前面跑，两只小脚在后面追，富兰子笑着，躲着，石三奴恼着，骂着，祖孙俩上演着一出现实版跟踪追击。
一首歌谣，就把奶奶石三奴惹得怒发冲冠，这是为啥啊？
云周西村的人都知道，这石三奴不仅是个治家能手，还是村里有名的神婆呢！她经常磕头烧香，作法驱邪，像着了魔一样。
漫长的封建社会里，迷信思想禁锢、奴役着广大人民群众，各种封建迷信活动在当时的农村非常盛行。常年的战乱和天灾，使劳苦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中，为寻求安慰，趋福避祸，他们将希望寄托于虚无缥缈的鬼神之说，供奉神灵，就是要祈祷风调雨顺，免灾避祸。
石三奴，这个斗大的字儿不识半个的农家妇女，饱尝生活艰辛，在无力改变现状之时，同样寄希望于神灵。在她眼里，神无所不能，为了家人的平安幸福，多年来，她虔诚地供奉，尽心地祈祷，烧香磕头，祈福庇佑。
可是，万万没想到，在她心中这么神圣的神灵，自己的孙子竟然如此不尊不敬，万一神怪罪下来，那还了得！这个小祖宗，简直是胆大包天！再说了，俺这当奶奶的，为保佑一家人劳心费力磨破嘴，你这孙子却在那里骂俺是“活死人”，这个没良心的，还有没有家法了！你个龟孙子，看俺不打死你！
奶奶生气了，后果很严重。谁知，富兰子却一点儿也不怕，还一边跑一边继续刺激着奶奶：“打死我，你也是个活死人，活死人。”
这是孙子对奶奶说的话嘛！大逆不道！这些年算是白养活你了！从来在家里说一不二的石三奴，哪受过这样的待遇，心里那个气呀！
富兰子从记事起，就经常看到奶奶跪在神龛前，烧香跪拜，念念有词，当时，她不懂奶奶在干啥，只是觉得好玩儿而已。但是，抗日政府的成立，抗日政策的实施，都让她感受到了生活的变化。她还经常听干部们讲斗争形势、抗战故事以及反对封建迷信的道理，富兰子受到了教育和启发，慢慢地，她开始明白，奶奶每天磕头烧香其实就是在搞封建迷信活动。天上没有神，地上没有鬼，如果不种地，就是再烧香磕头，照样打不出粮食，要说真有神，共产党才应该是老百姓心中真正的神。
现在，抗日政府号召群众坚决破除封建迷信，我就要听党的话，敢于和封建迷信行为做斗争，谁搞封建迷信，就斗谁，哪怕是自己的奶奶。
于是，当她又一次看到奶奶在烧香磕头时，决定出其不意来个“大义灭亲”。富兰子是奶奶一手带大的，奶奶的脾气，她太了解了，要当着她的面唱这首歌，生气那是肯定的，可是，即使这亲灭不了，点个“火”也行啊。
富兰子小小年纪，就有这么大的革命觉悟，实在是不简单！
其实，富兰子的小小抗议，在石三奴心里多少也激起了一些波澜：仔细想想，自己敬奉神灵也有些年头了，可日子呢，还不照样饥一顿饱一顿的。倒是共产党来了，减租减息，合理负担，废除了旧水规，发行“流通券”，还兴修水利，反奸除霸，帮助咱农民办了好多实事儿，比起从前，这日子确实是好多了，要说啊，这共产党比那神还神！
想着想着，这石三奴的心里就开始犯了嘀咕：这神，自己也许真的敬错了吧！（马红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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