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兰故事》连载（第二十七、二十八集）

胡兰故事

（二十七）奶奶追孙

刘胡兰终于成功地“逃”往了贯家堡，可几家欢喜几家愁，她是乐了，有人却怒了，谁啊？还能是谁，奶奶石三奴呗！
纸里终究包不住火的，一个大活人儿，就这么不明不白、不声不响地从眼皮底下消失了，擅自脱岗，无组织无纪律，你说，这一家之主能不火冒三丈吗？
就在胡兰子走的那天上午，云周西村就炸开了锅，到处议论纷纷： “哎，听说了没？咱村有妇女去当八路啦！”
消息不翼而飞，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钻到了石三奴的耳朵里，她开始坐不住了。胡兰子从早上吃了饭就再没见着人影，会不会也去……不行，不行，俺得赶紧找找去！石三奴不敢再往下想，直接就跳下炕，拄着拐杖，噔噔噔几步就上了街，满街地串，到处地喊，整个云周西村都能听到石三奴的喊声，可是，直到晌午，嗓子都喊破了，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哎呀完了，俺胡兰子肯定走了，当八路去了！石三奴越想越气，越气越急，越急越火，这火啊腾腾地往上冒。好在爱兰子硬是把奶奶从街上拉回了家。
一进家门，石三奴就对着儿子儿媳俩口子开火了：“你们都怎么看的，啊？咋胡兰子跑了，都没人知道？去，快去！给俺把她找回来！”
谁都知道，胡兰子是奶奶的心头肉，这要是找不回来，这顿饭肯定吃不消停。胡文秀放下碗起身出去了，玉兰子和胡兰子从小要好，从她那里也许能打听些什么。
果然，胡文秀从玉兰子嘴里证实了胡兰子去了贯家堡的消息。
“什么，胡兰子真去了贯家堡？那好！俺也去，现在就去！不把这个没良心的追回来，俺就不叫石三奴！”
一听老娘要去贯家堡，而且是现在就去。刘景谦俩口子可急了，好我的老娘诶，这贯家堡离咱云周西可八里多地呢，眼下这天儿也快黑了，就凭您这三寸金莲，怎么可能啊！
好话说了足有一箩筐，石三奴总算答应，今儿可以不走，但明天，非走不可！
唉，当个儿子容易嘛！遇上这么个说一绝不二的犟老娘，有什么办法？孝顺孝顺，就得顺着来嘛！
第二天一大早，太阳刚刚露出半只脸，就见通往贯家堡的村路上，一个中年汉子正推着一辆独轮车急急地走来，“吱扭吱扭”的车轱辘声惊起了几只麻雀，扑愣愣地飞走了，抛下了几声不满。
推车的汉子是刘景谦，车上盘坐着的也不是别人，胡兰子的奶奶石三奴。看来，一出奶奶追孙的戏正式上演了。
一路上，石三奴直催着儿子快点儿，再快点儿。就这么，娘俩紧追慢赶到了贯家堡训练班儿。
这前脚还没踏进门儿，石三奴就开启了一哭二哭三还是哭的戏份，说是一定要找到那个叫吕雪梅的还她的孙女儿。这阵式把刚下课的学员们都吓了一跳，房东祥元嫂急忙上前好言相劝，并答应帮她去找。
眼泪果然是女人的武器，不一会儿，吕雪梅被找来了。她一见石三奴就赶紧解释说：“大娘，胡兰子是来参加学习的，不是出去当八路军，学完了，还留在地方工作。”
哄谁呢！别以为俺不知道，俺云周西的人都说了，胡兰子她们就是来当八路的。吕雪梅的话石三奴哪肯轻易相信！她继续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你，你把胡兰子给俺找来，俺要问问她，为啥不长良心？俺辛辛苦苦把她拉扯大了，现在却背着俺跑了，她要是不回去，俺这把老骨头就死在这里，也算对得起她死去的妈了！”石三奴越说越伤心，越伤心越哭。老太太对这没良心的孙女真是疼到骨子里，疼到心尖上，她真的是怕胡兰子去当了八路军，一去不回头。
看着老太太挖心掏肺伤心的样子，吕雪梅心软了，亲自去找胡兰子了，结果，院里转了个遍也没找着。奇了怪了！明明刚才还在上课，怎么这会儿就不见人了？于是，吕雪梅就想派金仙再去别处找。
谁知，金仙正在一旁偷偷地笑着，暗暗地朝房东的里屋指了指。吕雪梅立刻明白了：好个机灵鬼，玩捉迷藏哪！
其实，屋外的一切，屋里的胡兰子听得真真的，刚才一见奶奶来了，她赶紧就躲到了里屋，就怕奶奶逼她回去。任凭吕雪梅怎么劝，胡兰子主意很硬：就是不见，就是不回！
胡兰子还是没找着，失望的石三奴更伤心了：“哎呀，俺算白养活她这么大了，现在不回去，往后就别进俺的门！”这正话反说向来是女人的技能，谁都听得出来，还是想让胡兰子回去呗！
得知奶奶还空着肚子，吕雪梅热情地招呼奶奶吃饭，边吃边又说了很多宽心的话，并向她保证，胡兰子学习完了，还回云周西去！
人家的好话也听了，好饭也吃了，总不能不识抬举吧？再说了，胡兰子跑不了，还能回去，唉，权当是放羊出来吃草吧。石三奴这么一想，虽然还是很难过，也只好作罢，随即命令儿子：“走，打道回府！”
“吱扭吱扭”的车轱辘声又重新响起在了村路上。
终于打发走了！藏了好久的胡兰子高兴地松了口气。奶奶追孙的戏码总算剧终了，结局还好，孙子没追着！（马红梅）

（二十八）艰苦的“妇训班”生活

在“妇训班”学习的日子里，刘胡兰和学员们的生活是非常艰苦的，苦到什么程度呢？
训练班没有固定的宿舍和课堂，学员们都是分住在老乡家里，土炕上只铺了一层席子；没有教室，更没有桌椅，学习和讲课多半是在草房里或者打谷场上，相当于露天教学。
学习用具也很稀缺，可数的铅笔是从敌占区买来的，由于数量少，想要一支是不可能的，每个人只发给半截儿；没有学习用纸，就把用过的旧账本翻过来用，还得省着。
伙食也很差，饭里根本见不到油和菜，高粱面和小米就是三餐的主食。
原本雇来做饭的老乡也不得不辞掉了，只是为了节省些开支。既然管嘴的厨子也走了，那谁来接任“火头军”的职位呢？当然是学员们轮流着当了，而且是人人有份儿。
说着容易，做起来可就难喽！都还是些十几岁的孩子，30多张嘴的伙食要一个人包圆儿，还真不是件简单的事儿。果然，不少学员在值日的时候，实在撑不下来了，只好搬救兵。刘胡兰见状，经常主动帮着挑水、烧火，可即便是这样，她们还是忙得脚不粘地，手忙脚乱。灶台前，唯有刘胡兰可以做到“任凭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
只要轮到刘胡兰做火头军，天不亮，她就出被窝了，挑水、淘米、烧火，样样麻利，安排得井井有条。这都多亏了胡兰子小时候的勤快，跟着奶奶学会了好多技能，现在可以大展身手了，真应了那句老话：艺多不压身，功到自然成。
等到学员们起床时，她的饭早就等在那里恭候多时了。这还不算，吃完了饭，她还要打扫“战场”，把厨房收拾得干干净净，最后，还要拿着绳子到村外走一趟，干嘛呢？打捆柴禾回来，备着下顿烧！
你说，这样勤快的姑娘，哪个能敌？难怪大伙儿心服口服，都夸刘胡兰是个好炊事员。
但是，艰苦的生活，有人还是难以适应，每次吃饭，总有些学员端着饭，皱着眉，一脸的不高兴，咋了？伙食不好呗！
说实话，这样没有油不见菜的饭，刘胡兰自己也没觉得好吃过，但她却想得开：“你说八路军在前线打仗，流血牺牲，也是吃这个呀！咱们更不应该说苦！”
可毕竟，苦，不是谁都能吃的，有人暗暗地在打退堂鼓。那天下午刚上完课，有个学员向金仙发起了牢骚：“你说这是做啥呢？来的时候，满以为训练班比家里生活好，谁知道是这样！我看，咱们回去吧！”
这话可戳到了金仙心里，但是她也有些顾虑：“我也想回去，就怕领导不让。”
说话间，刘胡兰走了过来，两人的话听了个真，这下她有些不客气了：“来了总共没几天，就怕吃苦想回去？怕苦就别来闹革命！学习还怕苦，往后做工作，咋办？”
刘胡兰的话还真把两人问住了，她俩有些不好意思了，打消了回家的念头。
生活的艰苦倒也罢了，但由于战争环境的影响，训练班还需要经常转移，四十多天的时间里，先后从贯家堡村向南白村、南安村、韩弓村转移了四个地方。
一天晚上，大家伙刚吃完饭，通讯员就给吕雪梅送来了一份紧急通知，上面写着：据报告，阎锡山匪军今夜要来我区进行扫荡，希做好准备，迅速转移。”
事不宜迟！吕雪梅立刻把学员们集合起来，布置了转移的任务。一听敌人要来了，同学们一时慌乱起来，但刘胡兰却一声没吭，沉着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还帮司务员装好了米和面。别看她年龄小，却非常淡定。有个同学紧张得要命，担心地问胡兰：“胡兰子，你说敌人要是来了，咱们怎么办呀？”刘胡兰不紧不慢地回答：“敌人来了，咱们就走，敌人走了，咱们再回来！”
等到工作安排妥当，准备转移时，天已经黑了，吕雪梅领着大家向区里指定的南安村开始撤离。一路上，刘胡兰推着吕雪梅的自行车，车上放着大家的行李，还有训练班的文件包等物件，夹在队伍中匆匆走着。
由于路太偏，天又黑，有些学员得知经过的地方打过仗，死过人，就开始紧张地神神叨叨，刘胡兰却根本不信这一套：这都是些封建迷信，天上没有神，地下更无鬼！看着胡兰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大伙儿是满心的佩服！
面对艰苦的生活和困难的环境，刘胡兰从未叫过苦：“革命哪能享清福，没有苦就没有甜！”这种勇于战胜困难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磨练着她的革命意志，也影响和感染着学员们。
是啊，苦难是一种磨练，又何尝不是一种自我修炼？（马红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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